文/天天学农董事长闫子铜

农民,不再是一种身份,而是一种职业

乡村振兴,关键在人。加强农民职业教育既是新的发展阶段推动乡村人才振兴和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大势所趋,也是破解农民职业教育体系不完善、成果转化不足等问题的当务之急。必须从培训标准制定、培训平台优化升级、培育模式创新、教学内容开发、学习成果检验等多个环节入手,构建农民职业教育培训新格局,为乡村振兴提供人才支撑。

一、农民职业教育势在必行

(一)人才振兴是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关键引擎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并强调,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举全党全社会之力推动乡村振兴。这是我们历届政府最关心关注乡村振兴的一次,也会是力度最大的一次。

实现乡村全面振兴,产业振兴是基础,人才振兴是关键。

长期以来,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尤其突出,乡村产业发展滞后,人才加速流失,“空心化”现象严重。乡村人才总体发展水平与乡村振兴的要求之间存在较大差距,乡村人才供求矛盾将更加凸显。在农村生活的广大农民,是乡村振兴的基础和关键。如何培养高素质农民,是亟需破解的重大难题。

(二)提升农民综合素质是脱贫攻坚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平稳过渡核心要点

在去年12月底举行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强调,脱贫攻坚取得胜利后,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这是“三农”工作重心的历史性转移。党中央决定,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完成后,对摆脱贫困的县,从脱贫之日起设立5年过渡期。过渡期内要保持主要帮扶政策总体稳定。对现有帮扶政策逐项分类优化调整,合理把握调整节奏、力度、时限,逐步实现由集中资源支持脱贫攻坚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平稳过渡。

要激发调动农民群众坚定全面实现乡村振兴的信心,核心要点在于提升农民综合素质,发挥其积极性和创造性,运用农民群众、政府部门和社会组织相结合的形式,探索建立一套适应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教育培训、人才交流、产业升级的机制,从农民技能提升和增收致富的层面确保脱贫成果与乡村振兴的平稳过渡和有效衔接。

(三)农民职业教育是深化供给侧改革中劳动力要素的重要保障

在供给侧改革中,劳动力是重要的要素。随着中国老龄化日趋严重,劳动力的成本优势逐渐消失,未来在供给上存在巨大的挑战,为应对这种挑战,必须要提高劳动力质量,这也成为国家大力推动职业教育的重要考量。

据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重点领域的技能型人才缺口超过1900万,且该数据仍在不断扩大中,预计在2025年将接近3000万。如何让职业教育更好点亮劳动者的人生、服务国家发展需要?如何加大职业教育供给,建设高水平、高层次的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体系?关键是要深入贯彻指示精神,坚持立德树人,优化类型定位,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农业领域也是如此。2020年12月28日至29日举行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强调,要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品种培优、品质提升、品牌打造和标准化生产。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实现农产品结构从数量到质量的转变,这对农民的生产技术提出了更高更新的要求。农民需要具备专业的种植养殖技术、水肥管理、植保、农产品甄选、农业主体经营等全面技能。因此,职业教育的大发展也是农民职业教育的重大驱动力量。

(四)乡村振兴需要更多更专业化的职业农民

随着我国进入农业现代化发展阶段,农民不再是一种身份,而是一种职业。加强农民职业教育,补齐农村人才供给短板,是推动乡村人才振兴的重大课题。乡村振兴包括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五个方面,其中人才振兴是关键,农村的产业、文化、生态、组织,方方面面的改变都是以人的改变为基础的。乡村的发展需要职业农民,职业农民的教育势在必行。

“十三五”期间,党中央、国务院以培养职业农民为重点,实施了“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程”、“高素质农民培育计划”、“高素质农民学历提升行动计划”等系列项目工程,为职业农民的全面发展奠定了基础,对农业农村经济的支撑服务更加有力。

农业的强盛不但需要更多的“白领”,也更需要大量的“蓝领”,而农民职业教育在当前阶段最主要是解决培训“蓝领”的问题。

(四)农业的现代化发展要求农民具备更高的素质

2004年国务院颁布《关于深化改革严格土地管理的决定》明确规定,农民集体所有建设用地使用权可以依法流转。2021年2月,农业农村部出台《农村土地经营权流转管理办法》,对土地流转主体、流转方式、合同订立等做了详细规定。

随着土地流转政策推行,我国农业现代化、集约化趋势越发明显。根据市场机构发布的报告:截至2020年6月,全国县级以上产业化龙头企业约9万家,依法登记的农民合作社达到221.8万家,家庭农场名录系统填报数量超过100万家,各类新型经营主体正在成为引领适度规模经营、推动现代农业发展的有生力量。

截至2019年,全国从事农业生产托管的社会化服务组织数量超过44万个,托管面积超过15亿亩次,覆盖小农户6000万户,农村承包土地流转总面积达到5.55亿亩,占全国农村承包耕地面积的35.9%,我国农业逐步实现了集中连片种植和集约化经营,对农民的生产种植技术、全面经营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传统的全靠经验、靠天吃饭的农业生产方式逐渐失效,紧跟趋势、懂技术、懂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是未来农业需要的人才。

(五)高素质职业农民是国内大循环的重要内生动力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提出,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城乡二元结构的割裂是国内大循环的主要障碍。《建议》提出:要推动新型城镇化和城乡区域协调发展。强化以工补农、以城带乡,释放农村农民的需求。要推动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增强农业农村发展活力。

随着我国城市人口红利逐渐减退,进入从人口红利到人才红利转型的关键时期。随着国民生活水平提高,人们对于农产品的质量、安全性、品质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随着我国国力的提升,农产品加工出口也是重要的经济增长点。

农业将朝着精品化方向发展。农民需要高效利用有限的土地,种出高品质产品,掌握农产品深加工、农产品销售等关键技能,农民必须转型为高素质农民,才能为城乡经济协同、国内大循环、国内国际双循环提供内生动力。

二、现阶段农民职业教育存在的问题

(一)新型职业农民严重稀缺

新型职业农民分为生产经营型、专业技能型和社会服务型三种类型。

“生产经营型”职业农民,是指以家庭生产经营为基本单元,充分依靠农村社会化服务,开展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和组织化生产的新型生产经营主体,包括专业大户、家庭农场主、专业合作社带头人等。

“专业技能型”新型职业农民,是指在农业企业、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专业大户等新型生产经营主体中,专业从事某一方面生产经营活动的骨干农业劳动力,包括农业工人、农业雇员等。

“社会服务型”新型职业农民,是指在经营性服务组织中或个体从事农业产前、产中、产后服务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人员,包括跨区作业农机手、专业化防治植保员、农村经纪人等。

农村“重物轻人”的观念根深蒂固,“吸引不了人、留不住人”的现象普遍存在;有责任担当、有市场头脑、懂生产经营的高素质职业农民稀缺。

农业经理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们是在农民专业合作社等农业经济合作组织中,从事农业生产组织、设备作业、技术支持、产品加工与销售等管理服务的人员,是职业农民的重要组成部分。2021年1月,人社部发布《农业经理人就业景气现状分析报告》。报告显示,预计未来五年,我国农业经理人的人才缺口将超过到150万。

2020年8月,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的一份报告显示,2019年全国有28所高校院所招收农机装备硕士生,总数不足700人,预计到2025年中国农机化专业人才缺口将达44万人。

随着无人机进入中国大江南北,很多合作社、种植大户选用无人机进行飞防作业,让无人机飞手这个新型农民职业出现巨大人才缺口。专家预计2021年,无人机植保从业人员需求量为40万人。我国目前在册的专业飞手不到1万人,人才缺口巨大。

可以说,目前职业农民的素质与乡村振兴对人才的要求还存在较大差距。高素质职业农民稀缺,是乡村振兴推进的阻碍因素之一。

(二)5亿农民亟需专业的职业培训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2020年我国居住在乡村的人口为5.09亿,占36.11%。其中高中以上文化水平的农民占比极低。知识能力决定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服务主体发展的质量。连续六届“全国十佳农民”中,专科以上学历层次的占61.7%。据统计,美国家庭农场主90%具有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荷兰90%的农民受过中等教育,法国农民一般具有高中或大专文化,日韩农民普遍高中毕业。这说明农业从业者的底色决定了农业效益的成色。农业的竞争,归根结底是经营者素质的竞争。

短视频平台快手今年初发布的《快手三农生态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快手上三农兴趣用户已超过2亿。其中,相关短视频日均播放量6.5亿,短视频内容覆盖三农的方方面面,园艺知识、种植技术的专业团队讲述农技等干货内容越来越欢迎。娱乐短视频平台成为农民学习的平台,反映了农民的学习欲望十分强烈。短视频平台的内容碎片化,内容繁杂,远不能满足职业农民的学习需求。

(三)农民职业教育体系尚不完善

相对于厨师、汽修工、机械工等传统职业,职业农民还是一个新型的职业。目前农民职业教育体系还不完善,农民职业教育需要完整的体系和标准搭建。

1、各涉农高等院校和地方职业院校与乡村振兴目标要求的契合度不够高,存在供需对接脱节问题。现代农业生产技术、经营知识、管理技能等方面的职业教育内容明显缺乏,标准不一,难以适应乡村人才振兴发展要求。

2、农民职业教育针对性不足。统培统育忽视农民的不同需求,实用性不强,高估或低估农民的主观能动性,农民的学习热情没有被充分调动。

3、重理论,轻实践。农业院校的培训以学术研究、理论构建为主,忽视了一线生产技术、技能知识的传授。

4、课程内容单一。偏向农技讲解,病虫害防治等模块,忽略产前、产中、产后全链条的技能提升,与田间操作、市场发展趋势脱节。

5、课程数据无法沉淀,没有明确考试指标,学习效果无法呈现。

目前参与农民职业教育的主体主要有农广校、地方农业农村部门、农业院校、农技站和市场化培训机构等。

农民职业教育培训主体优劣势对比:

三、未来农民职业教育将走向何方?

未来中国的农民职业教育应该怎样做?我们可以从今年国家各部委密集出台的人才振兴相关政策中得到清晰的指导和启示。

《乡村振兴促进法》6月1日正式实施,提出各级人民政府应当采取措施培养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高素质农民和农村实用人才。

2021年4月,农业农村部办公厅印发《关于做好2021年高素质农民培育工作的通知》对于高素质农民培训的总体思路、重点任务和组织保障做了清晰的要求:1、优化高素质农民培育形式手段。根据培育对象和培训内容制定差异化的培训计划,综合采用课堂教学、实习实践、线上培训等多种培训形式,优选授课教师和精品教材,提高培训针对性和质量效果。建设农民田间学校和网络教室,为线上线下培训有机融合提供条件保障。2、引导市场化教育培训机构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等方式有序规范参与高素质农民培育工作,规范市场主体培训行为。这一点相当于从官方层面认可了教培企业参与农民教育的地位。

同时,我们也观察到,除了我们天天学农一直在农民职业教育领域深耕外,大型互联网企业和传统高校也积极参与乡村人才振兴,呈现出农民教育“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景象”:

1、2021年5月17日,阿里巴巴发布热土计划,投入100亿推进科技振兴、产业振兴和人才振兴,提供1000门专业课程,培养100万乡村电商从业者;

2、2021年5月24日,腾讯与农业农村部签订“耕耘者”振兴计划战略合作协议,3年投入5亿资金,实现线下免费培训10万人、线上免费培训100万人的目标;

3、2021年5月25日,由全国农业职业教育教学指导委员会发起的联合涉农职业院校、涉农企业成立金课联盟,旨在打造涉农类精品课程建设;

4、2021年5月26日,拼多多董事长兼CEO陈磊表示未来5年再培养10万名新农人;

5、中国农业大学发起“科技小院联盟”,以专家和研究生下乡驻地研究与指导农民高效生产。

综合政策、市场发展趋势和行业经验,农民教育要回答好三个问题:“农民教育培训谁?农民教育培训什么内容?农民教育采用什么样的培训形式?”,笔者判断,未来职业农民教育的发展趋势如下:

(一)“政、企、校、研、用”合作持续深化,多方力量共同融合培训

政府各部门作为主导者,制定相关政策和标准,包括职业农民培训的人才方向、目标、原则、培训标准等,并做好监督和把关。科研院所、农业学校做好农业科研理论研究,市场化培训机构作为有机补充,按照政府各部门的要求,落地执行好职业农民培训的各项细则。

政府部门做好“裁判员”,市场培训机构做好“运动员”,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持续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增强农村的内生动力。打破城乡教育资源壁垒,引导一批懂技术、有经验的高层次专业技术人才和高技能人才回流农村。

(二)构建多层次农民职业教育培训体系

现在农民用户画像比较纷繁复杂,有传统农民,也有返乡入乡创业者、跨行业创业者、农业投资商等。根据职业,又可以分为农业职业经理人、农村经纪人、乡村运营师等。要做到农民用户画像精细化,一方面提高传统农民的职业技能,培养他们成为新型职业农民,另一方面紧跟市场发展趋势,服务跨行新农人。

课程体系根据农民的实际需求,因地因时制宜,开发定制多样化课程。包含农业产业趋势、经营管理、品牌打造、种养殖技术等,覆盖产前、中、后各个阶段。

(三)充分发挥互联网优势,加速农民职业教育发展

中国农民使用互联网的习惯已经养成,利用互联网进行职业农民的教育,可以满足农民多样化、便捷化学习需求。农民通过在线平台或软件,利用碎片化时间,在熟悉的田间地头学习专业知识,享受无差别的教育资源,接收到国内乃至国际先进的农业研究成果、专家观点,做到足不出户明趋势、懂技术、懂经营。

同时,利用互联网平台进行职业农民的培训,将大大减轻政府的资金压力。农民减少去线下参加培训的时间,省去食宿费用,也不耽误农时。政府可根据农民实际需求,与市场主体合作开发定制化专业课程,进一步减轻农民负担,同时提高资金利用率和社会效益。

(四)持续创新培训方式、内容

农民职业教育理论与实际结合十分关键,应深化农业院校、科研院所和市场化培训机构合作,各自发挥所长,开发适合农业产业发展的课程并组织落实培训。培训方式上,加大线上培训时长,培训内容以视频培训为主、音频图文为辅。既要有理论知识的讲解,又要有田间地头的实际操作。用通俗易懂、农民喜闻乐见的方式呈现,帮助农民高效学习。

(五)布局区域特色农民职业教育培训

发展新的农业产业需要有专业的职业农民。因此,地方政府和涉农企业在规划产业发展计划时应将职业农民的人才培养计划规划在内,提前谋划和落地培训体系,构建高效易用的培训平台,为地方农业发展打好基础。

(六)规范培训成果考核

职业证书是对学习成果的有效检验,有利于提高农民的学习积极性和职业自豪感。鼓励农民多渠道获取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同时推动多个平台各类证书互认互通,有利于加速推进农民职业教育进程。

总而言之,政府主导、政企互动,线上线下融合,发挥各自优势,齐心协力做好农民职业教育,是未来农民职业教育的发展的大方向、新路径。所有参与主体以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为目标,优化升级农民职业教育体系,努力能培育一批爱农业、懂技术、善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全面提升职业农民的生产技能、经营能力、综合素质,促进人才要素在城乡之间双向流动,让农民真正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让农业成为有奔头的产业,让农村成为安居乐业的美好家园。